計時間過得好快,離開越南到澳洲定居都四十多年,從踏入澳洲就一直貢獻社會至今,從未唞過,都係時候停底享吓休閒生活,唔經唔覺退休都就嚟兩年,呢兩年全世界人類嘅運氣都係麻麻,冇乜運行,可能只有一部份人士靠投機趁新冠肺炎疫情賺錢發大財,危機,危機,有危就有機,佢哋就趁呢個機發達。當然自己係前者一份子,病毒打亂我嘅退休計劃,打算退休後趁雙腳仲靈活,享受一吓遊埠樂趣,可惜通通變成泡影,好彩,响疫症發生早期時都遠飛歐洲一行,之後日子只可在家居五公里範圍內行走,困足足一年,唯有將多年來家中績聚嘅瑣碎事一一清理,打發時間。
目前無所事事,得閒過頭,番睇當年在吉祥如意網站寫下之逃難史,點知又勾起我當年另一段故事。唔知係唔係依家有老人痴呆症,逢襯有呢個病一般近期發生嘅事就乜都唔多記得,陳年舊事就歷歷在目 , 好喇!開場白講完!係咁就同大家講吓 ----- 老羅再想當年之難民營生捱。雖然那些都係陳年舊事,四十幾年前,仲有乜嘢好提,但我都想寫低今生自己有這一段經歷,同大家分享吓,兼且希望能夠勾起曾經逃難船民本人嘅事績。( 各位船民朋友:能有今天,安居樂業,其實得來不易)
續上回講到,乘坐之偷渡船行咗四日三夜,到第四日(24-01-1979)早上遇上一艘馬來西亞漁船,漁民指點方向:高叫比東,比東,因當年越南偷渡船頻頻遇上泰國海盜洗劫,船長又點會相信漁民指路,都唔知係唔係點條黑路,信佢都儍,一於借咗聾耳陳隻耳,聽唔到,聽唔到,照向陸地方向航行,(因為唔相信忠告,就冤枉捱多兩個月苦,遲咗兩個月先至入住比東難民營)。
冇幾耐,船行近海岸, 見海灘上有一大批人向我們揮手,之後突然出現數名武裝軍人,將所有人驅趕離開海灘,軍人在沙灘上向我們叫喊,因為怕船太靠近岸邊會擱淺,所以船停泊離岸較遠,聽唔到軍人講乜,唯有將船拋錨等待下一事情發展,時間大約過咗兩個鐘頭,船主及船長決定派人游上岸懇求救援 , 船長及另一位人士,自薦奮勇做使者游上岸,誰知這倆位勇士,一上岸就俾軍人打到跪地求饒,我們目睹一切,真係戥佢哋閉翳,船主及大工( 舵手) 知事情不妙,若時間再拉長,軍人上報叫海警船到,咁就弊! 一定拖船離開,分分鐘拖出公海,所以船主決定,一於搏一搏,起錨、船開足全馬力,衝呀衝,哈哈,係咁條船就正衝上岸,船頭擱淺,一迅間船就俾海浪推到打橫,與海岸平排,當海浪打上另一邊船身,另一邊就傾斜,係咁船邊就離沙灘唔係好高,船民就分分跳船,我當時正在船接近岸那邊,等船一傾斜到最近岸時就嗱嗱啉幫啲老人及小孩跳落船,當然我啲家人一早就跳晒落船,可憐第一批跳船嘅年青傢伙,俾軍人用搶柄追打,馬來兵都算有小小人性,婦女見男士被追打,齊齊用身替男士遮擋,係咁先至避免一場血腥慘劇。
冇幾耐,船俾海浪打到非常斜,我都怕船會翻,都係自己條命緊要啲,三十六着,跳為上着。這一跳,就結束我呢生冒著生命危險都要投奔自由嘅艱苦經歷旅程。繼續下一個人生旅程又即刻開始,難民生捱。
所有船民獲集中於沙灘上,大約過了一段時間,來了另一批軍人,我諗可能其指揮官見船已經擱淺,冇可能軀趕我們回到海上,當時海潮亦開始退,所以船身已經陷入沙灘上,就允許部份人上船將船上所有物件帶上岸,等他們檢查,您知啦,唔遇上泰盜,就遇上馬賊,都算好,所有貴重物品都通通被攞走,但佢哋唔會做出好似泰國海盜咁狼心狗肺,姦淫擄掠,全無人性。之後所有人獲安排在沙灘上一塊空地,係咁露天過咗一 晚,隔日我家就架起帳蓬 (註--上文提及,當船還在越南等待出發時,我在船上充當做水手,因職權方便,一早諗到,它日要用之需要物件都先帶晒上船,所以處於這種環境,毫無疑問,有備無患,但其它同船船友就有啲狼狽) ,一些家庭若有壯男,之後日子便將船拆散,拆出所有有用物資,來建臨時居所。
每日大約午間時分,所有要攞食水,就開始集合,由一名軍人帶領到附近一個小村莊從水井打水,路途上經過一片椰林,每個人都金精火眼,目注四週地上,唔係有金執,而係睇有冇椰子,因老椰子多數晚間跌落地,執番個當雜糧,若果發現一粒,直情好似執到寶咁開心。每日嘅生活都係夠鐘攞水,其餘時間就座响樹陰下對著大海閒聊傾偈,或者在炎熱天氣下,趁有微風發個白日夢,又或者落海灘浸吓水消暑。有日在沙灘樹陰下傾偈,突然遠處海面上出現一大片紅色,慢慢漂近岸,原來係蝦群,嘩,個個人衝落海灘,用衫做魚網,撈得幾多得幾多,啲蝦樸面而來,一迅間就消失,哈哈!今餐人人有鮮蝦食,可惜只係蝦毛,都好過冇。
每個船民都唔知到未來嘅日子發生乜事,只係等待,等待,能夠離開共產國家,平安着陸,執番條命,唔駛葬身大海、總算告一段落,時間一日一日過,聯合國高委曾多次到訪,告知會安排船隻到來接送到比冬難民營。
兩日後(24-03-1979)我們終於登上漁船離開,大約航行兩小時,遠處望見一個小島,山上樹林茂密,山下籃色帳篷鋪滿山腳,船越接近小島,只見人頭湧湧,比東島呀比東島,真係名副其實悲痛島,上島登記後,第一件事先搵有瓦遮頭住所,好快有人到來兜售,最後揀到一間較大之排屋可住十多人,買價大約五錢金,總算有個可以避風避雨住所。
每次糧包運到,糧包內之罐頭食物大多數係沙丁魚,其中亦有小量罐頭牛肉,(牛肉罐頭從不外發,糧食部扣起,分發俾自己人) ,餐餐沙丁魚,真係食到驚,窮則變,變則通雖然只係沙丁魚,但變出幾十種佳餚,煎,炸,炆,焗,蒸,樣樣出齊,真係丁魚百味,但日日咁食,見到沙丁魚都冇晒胃口。坦白講,正所謂:官場有人好辦事,凑啱我有位好朋友在島上分配糧食部門辦事,好彩有熟人,都可以換一批牛肉,唔駛餐餐捱魚,唔單只分配糧食部門,連發水票部門我都有內應,所以同船船友亦得益不小,這個時期因有大水庫,每星期每人只發二十公升食水,憑票取水,發票部門一星期內收集所有水票後重新分類,(船編號) 及抽起己離島船民水票,星期一又重新派發,我所有之額外水票來源係嗰啲已經離島之廢票,我就將多餘水票分發給同船船友。當時我都唔知幾有水,要幾多都有,想用食水嚟沖涼都可以,哈哈只係飲嘅水,唔係嗰啲水(錢) 。
島上第二個難題係用來煮食之木柴,解決方法係上山斬樹,記得第一次開工,一家所有年青男丁,帶齊食水,乾糧,浩浩蕩蕩上山斬柴,真係懵閉閉,仲古斬一棵大樹就有排用,又唔睇好地形,在溝邊就揀一棵大約350mm直徑之樹開刀,正一床下底斬柴,撞晒板,唉!點知劈倒棵樹,但可惜棵樹冧落嚟時橫跨水溝兩邊,若在樹身上面鋸落就會夾鋸片,要從樹身下面鋸上,但又好難埋手,真係老鼠拉龜,無從下手,攪咗成日,無功而回,有咗呢次經驗,所以下次上山只揀差唔多中等樹身,容易處理,又容易搬運。講到搬運,話講容易其實唔簡單,初時放上肩膊還可以,但路途崎嶇遙遠又要落山,真係越行越重,回程路又要經過狹窄民居,相當之危險,我自己腳指都意外俾撞到骨折,陸路麻煩,于是乎我們改變方針,用海運,在島之山上另一面,(沒有人居住) , 斬好樹,我們將木頭轆落山腳海邊,然之後利用木頭在水中浮起,慢慢繞過島邊運送,時間比較長,但安全好多。我家有五個男丁,所以上山斬柴唔成問題,最慘有些家庭,只有婦女老人,為咗兩餐落肚都要自己郁手斬樹攞柴,執樹葉樹枝,樹就踞唔到啦!唯有斬嗰啲他人鋸剩底之樹腳,都好可憐,冇法啦!馬死落地行。
難民營內雖然艱苦,但亦充滿鬧熱,在前灘位置罷滿小販地攤,食品,用品樣樣齊,人來人往,非常虛撼,在一個孤島上,邊度有咁多野嚟賣,貨源從邊度供應,奇怪係每晚在會場要守夜時,到午夜二三點,發現好多人搬貨,為著了解,于是乎決定搵晚跟隨睇過究竟,狗上瓦坑,一定有條路,原來小販到難民營後面海灘,等待有一批人專門用自製小木船,撐出大海,同馬來貨船買貨,送回岸轉手賣給小販,不知幾好生意,運貨雖然好揾,但都幾危險,小木船又單簿,撐出大海不知幾遠,如果遇上風浪,打沉船,連人帶貨跌落海,到時連渣都冇晒,但幾好生意都唔夠另一位不勞而獲嘅人兄,係嗰啲島上註守嘅馬來民兵,他們守在必經之路,收買路錢。大家齊齊揾銀。
難民營雖然艱苦,日常生活只顧著領糧食包,排隊取食水,上山斬柴,船民都明白這些困境都係暫一時段,所以每一個都充滿期望,等待,從踏上島那日開始,就期待高委接見,接下來又期待見代表團,最終就係等待揚聲器,公佈自己名單離島到吉隆玻。當年8月5日早上我還打算上山斬柴,行至半路就聽到有離島名單,喇叭响起SB002 啊!自己船篇號,名單卒之有自己名字,多個月期待嘅消息終於來臨,嗱嗱啉趕返去執拾行裝,等夠鐘上船離島。心情非常興奮,但又依依不捨,將與親人離別,同一班島上會場同事告別,此去將各散東西,希望大家平安,但願它日再能相聚。